劉敞『春秋傳』第十

襄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仲孫蔑會晉欒黶宋華元衞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其謂之宋彭城何。圍邑必繋國,非伐宋也,故謂之宋彭城。然則孰伐。魚石也。魚石走之楚,楚子取彭城而封之,諸侯為是討之。楚已取彭城矣,曷為繋之宋。楚子不得取之宋,魚石不得受之楚,雖專之,君子不與也。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 仲孫蔑會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九月,辛酉,天王崩。 邾子來朝。 冬,衞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

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鄭伐宋。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晉師宋師衞甯殖侵鄭。 秋,七月,仲孫蔑會晉荀罃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齊姜者何。成公之妻也。 叔孫豹如宋。 冬,仲孫蔑會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此鄭虎牢也,曷為不繋之鄭。取之矣,非鄭地也。何以非鄭地。鄭不式命,地非其地也。不式命多矣,曷為獨惡乎鄭。賢晉悼公也。以晉悼公為伯,則宜取乎鄭者也。晉悼公之賢奈何。其為國也,施舍、已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戻,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逾徳,師不凌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以復霸諸侯。遂者,生事也。大夫無遂事,遂而節于禮義也。此其為節于禮,奈何。會于戚,將伐鄭,鄭有成公之喪。孟獻子曰:「不如城虎牢以憚之,使畏而懷。」諸侯之大夫從之。鄭人乃成。然則何以不言取。春秋原志,其志非取之,是以不言取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稱國以殺大夫者,罪累上也。公子申之累上,奈何。嬰齊也,壬夫也,申也,三人者,執楚國之政。公子申賄而專,嬰齊、壬夫畏其偪也,而殺之。是君與臣同國之道也。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呉。 公如晉。 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公至自晉。 六月,公會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會。 其言如會何。如會者,赴會也。於會受命也。 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諸侯之大夫,則其言叔孫豹及之,奈何。恭也。其恭奈何。臣無專命於君側。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云者,受命之辭也。曷為殊及陳袁僑。為其與陳袁僑盟也。 秋,公至自會。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 夏,叔孫豹如晉。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葬陳成公。 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定姒者何。襄公之母也。 冬,公如晉。 陳人圍頓。

五年,春,公至自晉。 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此鄫世子巫也,曷為與叔孫豹如晉。鄫請於魯,為之附庸,故相與往見於晉也。鄫曷為為附庸於魯。鄫不勝莒魯之患,求為附庸以自定。諸侯死社稷,正也。不能守其國,以卑其宗廟,鄫失正矣。天子達附庸,非天子命,而私有之,魯失正矣。臣不能以矯其君,子不能以正其父,故曰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猶吾大夫焉。交譏之。 仲孫蔑衞孫林父會呉于善道。 其言會呉何。往會之也。曷為往會之。晉將合諸侯于戚,呉子不至,則使魯衞先之爾。 秋,大雩。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稱國以殺大夫者,罪累上也。壬夫之累上,奈何。前此者,陳鄭去楚即晉,楚人伐之,不服,媾之不可。楚子怒曰:「壬夫實侵欲焉。」乃殺之。是遷也。然則壬夫之罪何。壬夫之為人臣也,怙勢而懷利,足以殺其身已矣。 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呉人鄫人于戚。 呉者夷也。曷為序鄫之上。抑鄫也。曷為抑鄫。鄫不能國,非諸侯之列也。 公至自會。 冬,戍陳。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救陳。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辛未,季孫行父卒。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夏,宋華弱來奔。 秋,葬杞桓公。 滕子來朝。 莒人滅鄫。 冬,叔孫豹如邾。 季孫宿如晉。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曷為不言萊君之奔。國滅君死之,正也。

七年,春,郯子來朝。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小邾子來朝。 城費。 秋,季孫宿如衞。 八月,螽。 冬,十月,衞侯使孫林父來聘。 壬戌,及孫林父盟。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十有二月,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鄭伯髠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 鄵者何。鄭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其曰鄭伯髠頑如會,未見諸侯,卒于鄵何。見其以如會而卒也。何見乎其以如會而卒。傳曰:弑也。孰弑之。其大夫公子騑弑之。公子騑弑之,奈何。公子騑執鄭國之政,鄭伯不禮焉,公子騑怒。鄭伯將會諸侯廢之。公子騑欲與楚。鄭伯曰:「不可。」公子騑於是使賊弑鄭伯。此弑也,曷為不言其弑。以卒赴也。以卒赴,則曷為遂書之。徧絶其臣子也。曷為徧絶其臣子。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宮者,殺無赦。故君弑臣,不討賊,命之曰非臣。親弑子,不復讎,命之曰非子。非臣非子,大惡莫甚焉。鄭非無臣子也。君子即其所以赴於諸侯而遂書之,見鄭之無臣子也。弑君多矣,曷為獨於此為徧絶其臣子。曰:趙盾之弑其君也,董狐書之,以示於朝,赴於諸侯。仲尼曰:「良史也。」崔杼之弑其君也,太史書之,崔杼殺之,其弟又書之又,殺之,其弟又書之,乃舍之,然後以赴於諸侯,曰崔杼弑其君也。弑君有四:有絶其君者,有絶其臣者,有非所絶而絶之者,有舉其臣子而絶之者。此之謂也。 陳侯逃歸。 逃歸者,脱而歸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夏,葬鄭僖公。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此侵,其言獲何。侵而言獲者,適得之也。 季孫宿會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 公在也,曷為大夫會晉侯。公反矣,而未至也。 公至自晉。 莒人伐我東鄙。 秋,九月,大雩。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晉侯使士匄來聘。

九年,春,宋災。 夏,季孫宿如晉。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穆姜者何。成公之母也。 冬,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 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 楚子伐鄭。

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呉于柤。 其言會呉何。會呉子也。曷為再言會。齊世子光呉云,則不辭。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偪陽者何。妘姓之國也。其言遂滅之何。諸侯會而滅人之國,非禮也。諸侯與有貶焉。 公至自會。 楚公子貞鄭公孫輙帥師伐宋。 晉師伐秦。 秋,莒人伐我東鄙。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齊世子光曷為列乎諸侯之上。主會者為之也。春秋之作也,孔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古者諸侯之適子,誓於天子,攝其君則下其君一等,非攝其君則皮帛繼子男。 冬,盗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傳曰:公子騑執鄭國之政,公子發為司馬,公孫輒為司空,作田洫,奪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之田。公子騑與尉止爭,故五族作亂,晨入鄭伯之宮,殺三人者于朝而走。 戍鄭虎牢。 此非鄭地矣,曷為繋之鄭。反之也。曷為反之。不土其地,正也。不土其地,則戍之何。諸侯以義反之矣,而未入也。 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公至自伐鄭。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何以書。譏。何譏爾。作三軍,非禮也。古者大國三卿,次國二卿,小國一卿。元侯之卿,有軍作師,以承天子。諸侯之卿,無軍教衞,以聽元侯。何如則謂之元侯。方伯、州牧、卒正、連帥謂之元侯。何如則謂之連、卒。則方十國謂之連,三十國謂之卒,二百一十國謂之州,分天下而治,謂之方。何如則可以為伯、牧、正。帥天子之三公為伯,其餘則諸侯有徳者為之。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至自伐鄭。 楚子鄭伯伐宋。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子伐鄭,會于蕭魚。 公至自會。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晉悼公以諸侯伐鄭,會于蕭魚。其言曰:「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鄭伯請服,使良霄告于楚,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居)〔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敢不敬從。」楚人怒,為是執良霄。 冬,秦人伐晉。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 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鄆者何。莒附庸之國也。遂者主事也。大夫無遂事,遂而亂,非禮也。此入者鄆爾,其謂之亂何。諸侯不專伐,大夫不專命。救台而入鄆,是怒而已矣,亂之道也。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秋,九月,呉子乘卒。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公如晉。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夏,取邿。 邿者何。附庸之國也。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冬,城防。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呉于向。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孫豹會晉荀偃齊人宋人衞北宮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己未,衞侯出奔齊。 奔而名者,見有君也。衞有君矣,衞侯何以不名。不與剽而得兩君之名也。曷為不與剽得兩君之名。惡剽也。其惡之奈何。剽者公孫也。執衞國之政矣。剽之簒,國人未有説焉。 莒人侵我東鄙。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呉。 冬,季孫宿會晉士匄宋華閲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 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劉夏逆王后于齊。 何以不稱使。不與天子之使劉夏也。曷為不與天子之使劉夏。劉夏,士也。然則逆王后,曷使。三公則已尊,大夫則已卑,孤卿節矣。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我接之也。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公救成至遇。 其言至遇何。齊師還矣,至遇而止也。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諸侯皆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也。若贅旒然。 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前此者,邾莒交伐魯,齊楚輔之,晉將討焉,未及而悼公卒。平公即位,已葬改服,會于溴梁。於是執邾莒之君。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非不當討也,不可討也。古之君子,正己而物正矣。晉侯之正,未能以行其國而執人,固所以非伯討也。 齊侯伐我北鄙。 夏,公至自會。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衞甯殖宋人伐許。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宋人伐陳。 夏,衞石買帥師伐曹。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 齊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 九月,大雩。 宋華臣出奔陳。 冬,邾人伐我南鄙。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白狄者何。白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與朝也。曷為不與朝。外之也。王者内京師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白狄來朝,非正也。雖却之,可也。 夏,晉人執衞行人石買。 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衞孫蒯淫獵于曹,曹人閉門訽之。孫蒯怒,使石買帥師以伐曹。曹人訴諸晉,石買以君命聘於晉,晉人執之。晉能知石買之伐曹為惡矣,而未能知孫蒯之逐其君為惡也。蒯者曷為者也。孫林父之子也。是始惡於君而逐之。 秋,齊師伐我北鄙。 冬,十月,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會者聚辭也。既曰會矣,又曰同圍齊,何。同圍之者,猶曰環之也。環之者何。不通也。諸侯之軍四分,或焚其郛,或攻其門,譬如棲之者然。此蓋伐也,曷為不言伐。圍不言伐也。 曹伯負芻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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