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夏，五月，壬午，宋衞陳鄭災。 何以書。記災也。四國同日而倶災，非人力所為也已。其序宋衞陳鄭，春秋之正也。同徳則尚爵，同爵則尚親，同親則尚齒。傳曰：鄭災。子産使司冦出新客，禁舊客。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于大宮。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告于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使商成公儆司宮。使司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使城下之人五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徴，使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於玄冥、回禄，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衞亦如之。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 六月，邾人入鄅。 鄅者何。國也。 秋，葬曹平公。 冬，許遷于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己卯，地震。 秋，高發帥師伐莒。 冬，葬許悼公。 賊未討，何以書葬。討之矣。此未有言討之者，其曰討之何。以止之自討為討之。止之自討奈何。許悼公瘧，太子止進藥焉，悼公飲之以卒。止曰：「是我弑吾君也。」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此止之自討也。君子以為盡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官）〔宮〕者，殺無赦。止弑其君而莫之討，其謂之盡何。春秋原情，止之情以忠信為之也。止之情以忠信為之，則曷為加弑焉爾。古者醫不三世，不服其藥。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許世子止不知世醫，不知嘗藥，以陷於大故。是以君子加弑焉爾。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聽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赦止者，免止之罪辭也。以其義為已討矣。
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孫會自鄸出奔宋。 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鄸何。自鄸待放也。大夫有罪，待放於其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逾境則為位郷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縁，鞮屨，素蔑，乘髦馬。不蚤剪。不祭食，不説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此去國之禮也。 秋，盗殺衞侯之兄輙。 母兄稱兄，兄何以不立。有天疾者，不得入乎宗廟。有人疾者，不得入乎宗廟。輙者何也。兩足不能相過，齊謂之綦，楚謂之輙，衞謂之輙。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兄云者，以重書也。何重乎衞侯之兄輙。言不能親親也。千乘之國亦大矣，而盗得以殺其兄，故君子閔焉。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畔。 入于宋南里者何。入宋而居於南里也。蓋中國而守之。然則於乎畔。或曰：畔乎陳也。或曰：畔乎楚也。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八月，乙亥，叔輙卒。 冬，蔡侯朱出奔楚。 公如晉，至河乃復。
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傳曰：諸侯救宋，大敗華氏，圍諸南里。華登如楚乞師。楚使薳越助之告于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寧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惠保敝邑，無亢不衷，以奬亂人，孤之望也。唯君圖之。」楚人患之，乃出華氏。 大蒐于昌間。 何以書。譏。何譏爾。大蒐于昌間，公不與，非禮也。蓋不得與爾。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 六月，叔鞅如京師。 葬景王。 王室亂。 何言乎王室亂。亂自内作者也。亂之為言，事未有所成也。傳曰：景王太子早夭，諸子皆欲立。劉子、單子傅王子猛者也。尹氏、召伯、毛伯傅王子朝者也。猛長而貴，朝幼而卑，其為尊卑也微，國人莫知。王愛朝，將立焉，未及而崩。諸大夫爭立君，帥兵以相攻，於是大亂。 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 以者何。行其意也。貴則行乎賤，大則行乎小。事君臣也，曷為以行其意言之。譏。何譏爾。君昏不能正，國危不能正，亂而後謀之，猶行其意者也。此未踰年之君也。其謂之王猛何。正也。生名之，死亦名之。其曰居于皇何。正也。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其言入何。不嫌也。曷為不嫌。以宗廟為内也。王城者何。天子西都也。 冬，十月，王子猛卒。 王猛則其曰王子猛何。王子猛云者，王之子猛也。其不曰王子猛何。別嫌也。嫌也，別之。終也，正之。其謂之卒何。未踰年之王也。謂之卒則可，謂之薨則不可。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 癸丑，叔鞅卒。 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 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晉惑邾人之愬，以執叔孫，使叔孫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寡君之命，介子復回在，請使當之，不然不敢廢周制。」乃不果坐，館之於箕。 晉人圍郊。 郊者何。天子之邑也。晉人曷為圍天子之邑。子朝之黨在是也。天子蒙塵于外，諸侯必奔問官守。稱晉人，惡其微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也。 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 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傳曰：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之人，國人患之，又不事齊。其大夫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莒人立郊公。 戊辰，呉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其言敗何。詐之也。其詐之奈何。楚令尹帥諸侯之師，以伐呉。呉公子光曰：「諸侯從于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令七國同役而不同心，若分師以先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乃搖心矣。可大克也。」呉子從之。三國奔，諸侯亦奔，楚師還。其言滅獲何。別君臣也。君死于位曰滅，生得曰獲。大夫生死皆曰獲。 天王居于狄泉。 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臣子辭也。 尹氏立王子朝。 此已立矣，其稱王子何。其意不當也。 八月，乙未，地震。 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何言乎有疾。有疾所以見無疾也。然則其言乃何。乃，難辭也。蓋逮於有疾而反爾。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 叔孫婼至自晉。 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賢也。何賢爾。不順乎季氏也。其不順季氏奈何。昭公孫于齊，叔孫婼使而反，見季孫意如。意如稽顙曰：「子若我何。」婼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意如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婼于是從公于齊，言曰：「請安衆而納公，公命之歸，意如有異志。婼惡其紿也，不可以並立乎國，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遂自殺也。叔孫婼之智則未，叔孫婼之忠則盡矣。然則曷為不於其死焉襃。因其可襃而襃之。此其為可襃奈何。晉人執叔孫，將以辱之則不能屈，將以劫之則不能奪，使求貨焉則不與，朞年而辭之，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敢致諸從者。」以大夫聘於諸侯之禮享之而歸。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大雩。 丁酉，杞伯郁釐卒。 冬，呉滅巣。 葬平公。
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夏，叔詣會晉趙鞅宋樂大心衞北宮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有鸜鵒來巣。 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宜穴又巣也。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其言上辛何。郊用辛。有上辛則有下辛矣。言一月而再雩也。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 齊侯唁公于野井。 唁者何。弔也。生事曰唁，死事曰弔。昭公積惡，季氏謂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於公室久矣。吾欲弑之，如何。」子家駒曰：「諸侯僭於天子，大夫僭於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路，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遂伐季氏圍之。季孫意如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駒曰：「君不如許之。是其徒多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畜也。」又弗從。叔孫氏之司馬鬷戻言於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戻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孟氏亦入，殺郈昭伯，而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劫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昭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於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於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箪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袵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蓋祭而不嘗。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於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 冬，十月，戊辰，叔孫婼卒。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曲棘者何。宋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憂内也。 十有二月，齊侯取鄆。 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外取邑稱人，此其稱齊侯何。稱人者，授之也。稱齊侯，非授之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 其言至自齊居于鄆何。道義不外公也。 夏，公圍成。 成者何。孟氏之邑也。曷為圍之。不聽也。天子微，諸侯僭。諸侯微，大夫陵。大夫微，陪臣脅。公圍成，君言異國然。彊不義之至也。 秋，公會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公至自會，居于鄆。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齊。 公至自齊，居於鄆。 夏，四月，呉弑其君僚。 親弑僚者，闔閭也。其稱國以弑何。稱人以弑者，衆弑君之辭也。闔閭弑僚，則曷為以衆弑君之辭言之。謁也，餘祭也，夷昧也，不與子國而與弟，凡為季子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是廢讓而毀義，以成簒也。國人莫説，故謂之衆弑其君也。 楚殺其大夫郤宛。 稱國以殺大夫者，罪累上也。郤宛之累上，奈何。楚令尹嚢瓦賄而信讒，費無極比焉，謂嚢瓦曰：「郤宛欲飲子酒」，又謂郤宛曰：「令尹欲飲酒於子氏。」郤宛曰：「我不足以辱令尹。令尹來辱，為惠已甚。吾何以酬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郤宛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令尹使視之，則信有焉。不往，使大夫攻郤宛殺之其家。然則郤宛之罪何。郤宛之為人臣也，知無極之讒而不能戒，逢嚢瓦之欲而干之。古者家不藏甲，飲酒必以禮。郤宛之道，足以殺其身者也。 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衞北宮喜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 冬，十月，曹伯午卒。 邾快來奔。 公如齊。 公至自齊，居于鄆。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公如晉，次于乾侯。 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 六月，葬鄭定公。 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 冬，葬滕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 齊侯使高張來唁公。 曷為唁公。唁公不得入于晉也。公曷為不得入於晉。季孫氏不使得。逐於晉，以乾侯寄也。 公如晉，次于乾侯。 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秋，七月。 冬，十月，鄆潰。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其言公在乾侯何。正月以存公也。曷為存公。公在外也。公在外久矣，曷為於此乎存。公居于鄆，有魯也。在乾侯，無魯也。公雖無魯，魯不可無魯也。 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 秋，八月，葬晉頃公。 冬，十有二月，呉滅徐。徐子章羽奔楚。 徐子章羽，何以名。貶。曷為貶。賤也。其賤奈何。呉子伐徐，防山以水其城。章羽不能守，斷其髪，攜其妻子，以逆呉子。呉子唁而復之，使其邇臣從之。自是走之楚。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 公在外，其言會何。以公命狩之也。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於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 夏，四月，丁巳，薛伯穀卒。 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 會于適歴矣，則曷為唁公。唁公使之入也。荀躒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其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己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走而退，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謂季孫曰：「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駒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意如必與君歸。」公將從之，從者脅公，不得歸。 秋，葬薛獻公。 冬，黒肱以濫來奔。 黒肱者何。邾之別子也。曷為不繋乎邾。濫，邾之別封也。邾之別封，其不曰濫黒肱何。非天子所封，故不與得專封之稱也。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取闞。 夏，呉伐越。 秋，七月。 冬，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衞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邾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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